《心彩琢磨》 08
【悲潮】
银浪如同泪雨血海。
.
辰砂做了梦。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在梦中，因为一切始于那个分歧点的改变都没有发生。
.
那是火之日。
他没有被月人火焰的武器造成毒液爆发。别组的伙伴也被没有被掳走。老师还是权威而让人信服。他不会伤害到周围的人，也没有理由在夜晚巡逻，和梵尔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变得别扭。
许多年后她握着他的手许下关于永远的诺言，而他心口不一到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应——
那是个什么答案呢，他应该是难为情着回答的……可那个回应还没有出口，那双温柔的眼睛和手掌就在一瞬间化为齑粉。
.
辰砂喘息着惊醒，山洞外飘雪的光映进来白晃晃的一片，还没有到春天。
——可是有人来叫醒他。
辰砂眯着眼去辨认居所外头上顶着雪层的颀长身影。
“……磷叶石？”辰砂扶着墙壁站起来，打量着给他带来陌生感的磷叶石：“你又发生变化了，这次是手臂。”
“……是的。”如今已经独立执行了过半冬天任务的磷叶石变化很大，他沉默着，敏锐的辰砂很快就从这氛围里获取到异样的不安，他身边漂浮的水银开始冒尖。
漫长的安静过后，磷叶石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嫩青色眼眸今天第一次完整的对上了辰砂的视线。
“对不起。”
辰砂想起刚刚的梦，他剧烈的喘息着往后倒退：“——不可能！”
灰色手帕里，上半火红下半变彩的一缕欧泊熟悉得让人心肝俱裂。
“——哈——呼——”辰砂胸膛剧烈起伏不定，连抬手碰触那缕头发的勇气都丧失。他发出了有机生命体喉咙被撕裂的哀呛声，这也许也是微小生物的遗传基因，磷叶石流着合金的眼泪，看着辰砂开始全方位地渗透出剧毒的水银。
湮灭在辰砂的水银里也未尝不是一种赎罪……磷叶石闭了闭眼。然而梵尔的嘱托又一次响起在脑海，合金还是堪堪包裹住了磷叶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水银的海啸——澎湃着撕裂了虚之滨的山崖。那天的海边传来比流冰断裂还要凄厉的呼喊，甚至惊醒了部分冬眠者。
觉察过来时虚之滨成了名副其实的不毛之地。
海岸百米内的生物圈，和二十里内的海域，成了那个冬天悲恸与死亡的注脚。
……
.
.
融雪和睡意被渐盛的日长拂去。
荒原没有战场的记忆般自顾自地生机勃勃，万物萌发。
宝石人们睡眼松惺从床榻上爬起，班长翡翠打着哈欠呼唤着大家起床。
“再睡一会儿也没关系，杂务已事先做好了。”门边的声音如此回应伙伴们。
“帮了大忙了…南极石……”金红石口齿不清地感谢着，他还有点困，下一秒门边人的声明让他一个机灵坐起来：“南极石战损性休眠了。”
有些嘈杂的大厅安静下来，二十多位伙伴的目光集中到门边熟悉又陌生的脸上。
“是——磷叶石吗？”医生迟疑的问。沉稳的姿态，异色的双臂，这一切和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后辈都对不上号。
“嗯。”磷叶应着，抛出更痛心的事实：“火欧泊，到月亮上去了。”
大家面面相觑。
“请大家稍后去贮藏室开早会，我会对此进行说明。”磷叶石踏着合金的鞋跟回岗位，留下春日的阳光照耀在各色宝石的身躯上。
依稀有鸟鸣之声，冷冷的早春来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