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

《请、请给窝呆毛泪痣爽朗君!》番外二

理想国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里不知身是客。

 
 

他姓孔。

父亲去世早,跟着母亲长大。

赶上了国运兴球运兴的乒乓潮流,巴望着儿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母亲给他报了乒乓球班。

尝试着握拍,就这么顺势从小小的一只从锻炼进阶到专业班子里,踏上了运动员的道路。

寒来暑往,大大小小的奖拿了不少。

青春年少狂妄……也曾烦恼过到底是打世界杯冠军还是世乒赛冠军。

然后靠着勤奋,热爱,努力,自信拼到终于要用天赋的境界——也就到头了。

几分彷徨,明白了自己的上限,明白了狂妄后面往往接的是无知。

 
 

国家队落选,老大不小的再呆上海少青队也难看。

于是队里接受了日本高中的外援聘请,把他打包上飞机拖着航迹云来到濒临太平洋的岛国。

对这种带着扁黜意味的处理,就算明白了自己的局限也到底还是忿恨的。

母亲不舍挥别的身影烙印着,离别时不受控制眼里滴下的泪,和球桌上洒下的汗,是一个味道。

是他觉得值得的代价,是他觉得……能向顶点再一次攀爬的付出。

——怎么能忍受,被乒乓王国的祖国,家在的地方所淘汰?

他带好墨镜,面对着温室一般的日本乒乓球饱含烦躁戾气,内心里是赶快打出成绩,光荣回归中国的急切。

只有那里,才是他的心安归处,才是他的理想国。

 
 

而现实总爱不咸不淡的泼冷水——他孔文革居然一输再输。

区区日本高中的乒乓球,就能把老天对人的分类再次摆给他看,提醒他,你不过如此。

有才能又努力最上,

有才能不努力的次等,

没才能确努力的三等,

没才能不努力的末等。

第三等的他与前面的人的差距是靠勤奋弥补不了的,自信亦徒然。

打来打去苦苦挣扎,还是输——就算是刚开始不努力的人,一旦怀揣着天赋加油,可以陡然超越他数年的努力。

难以言喻的失落。

认命吗?

唉——

认命吧。

 
 

那么……

就这么……放弃一切?

放弃后……回到家,回到那个不再攀登,永远高高在上的理想国?

啊,不对。

如果放弃,就不能称之为理想了,理想国也就不能成立了。

……

不。

 
 

终究——还是不甘的吧。

只是想打球。

连热爱这样文邹邹的冠名都除却,只是想打球。

何必为难他文化成绩不好的脑细胞,辩论才能与努力的命题。

干你最想干的事吧。

潜意识的向往得到了母亲的支持。

从中国特地飞来日本给他过生日的她微笑着,包着他喜欢的馄饨边絮絮叨叨。

妈妈永远支持你。

突然间从颓然迷茫里,给了他如同小时候握拍的信心。

柔和下眉眼的尖锐,又打起了精神。

 
 

不再顺势而为,认命但不放弃。

他的名字——

 
 

辻堂文革在天光微亮中醒来。

枕头边是空的,走到书房,妻子果然在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几点起来的?上次的业务还没收尾?”他给妻子泡了枸杞茶端过去。

“比你早半个小时。”孔澜喝了口茶,欣赏了眼丈夫只有清晨才会支楞起来的发型,复又回到了办电子报表之中:“上次去肯尼亚考察的那个项目,探测到的铜矿比预想的要大很多,开采方向我们追加贷款……不过也没我很多事了,央行调动已经下来了,我就收尾下框架,后面具体事项由同事接手了。马上就可以安定下来不用总跑国外了。”

文革没说话,站在旁边玩孔澜及腰黑发的发梢。

孔澜打了一会儿字,终于不堪其扰:“干嘛啦~?”

文革只是轻笑不做声。

瞪他也没用孔澜干脆合上了电脑,起来搂住,老夫老妻的也腻歪起来。“你怎么也这么早就起来了?没睡好?”

“没有,梦到了以前的事而已……咖啡味巧克力的梦。”

 
 

全家人照片的吊坠安稳的坠在胸膛上。

他觉得生活终究还是圆满的。

当初为了继续打乒乓球入了日本籍,绕道继续向顶峰攀登。

仅仅从运动事业来讲这个举措是有成效的,也成了奥运选手,拿过奖牌。

只可惜理想国从此不再是他的国。

些微遗憾。

 
 

直到文革遇到了举案齐眉的妻子,告诉他,那也是她的理想国,她带上他的份会为祖国筑钢筋血肉,铮铮铁骨。

啊,这样也很好。

后来有了女儿,成了教练,围绕着乒乓一直在做想做的事。

 
 

——岁月给他的是平凡之路。

野心、梦想、都逐渐回归于生活的朴实。

这次,那个他从小埋在心底,小小的,别名“家”的理想——他定会守护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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